1919年時,法蘭克·圖勒(Frank Touletc)和約瑟夫·穆索(Joseph Musso)在好萊塢大道上的劇本作家協會(Screen Writers Guild)對面開了一間小餐廳,他們從沒想過這裡會成為洛杉磯的文化指標。
這家餐廳有許多小說家會來光顧,像法蘭西斯·史考特·費茲傑羅(F. Scott Fitzgerald)、威廉·薩洛揚(William Saroyan)、厄尼斯特·海明威(Ernest Hemingway)、約翰·史坦貝克(John Steinbeck)、田納西·威廉斯(Tennessee Williams)等都曾是座上客。他們會來到這個煙霧瀰漫的酒吧,在裡頭隱密的房間裡和年紀相仿的朋友相互安慰取暖,抱怨製片商做了什麼惡劣的事,或是任意更改他們的劇本。
Musso & Frank Grill經常有作家上門,之後才變成名人聚集的場所。這家餐廳的隔壁是Stanley Rose書店,書店裡有個隱密的賭博場,兩者是個絕佳的搭配。
好萊塢擴大範圍後,餐廳的規模也跟著擴充。1955年,他們拆除作家常聚集的房間,仿造原先的樣子蓋了更大的新店面,餐廳裝潢沿用原本的傢俱、卡座沙發、吊燈,還有最重要的吧台。
對現代的作家來說,這裡依然是靈感的來源。昆汀·塔倫提諾(Quentin Tarantino)小時候在錄影帶店工作時就已是這裡的常客,最近他的第十部電影《從前有個好萊塢》也在這裡取景。九月二十七號是Musso & Frank Grill餐廳的一百週年,將推出為期一週的慶祝活動。
這家餐廳的菜單提供高價位餐點,像羊腰子和小牛肝臟;大紅皮革的卡座沙發、木質隔板和壁紙也還是一樣,亨弗萊·鮑嘉(Humphrey Bogart)的煙味留在壁紙上,為了向他致敬,從來沒有人敢清理壁紙。究竟有什麼祕訣,讓這間百年餐廳屹立不搖?
馬克·艾切韋里雅(Mark Echeverria)是家族第四代,也身兼餐廳的老闆、營運長和財務長。我們的午餐是威爾斯乾酪和餐廳最有名的馬提尼(攪拌,不是搖晃),他邊用午餐邊和我們說:「我的曾祖父會和我的祖母說『如果你走在正確的道路上,就不要轉彎。』我的祖母也是這樣和我們說。」
他說:「我們還是遵循那條道路,我們的員工都是固定班底。從他們還是新進員工時,就教他們如何靠自己的力量做出一番成就,而他們也都欣然接受前人留下的智慧。這些智慧教導我們應該要有職業操守、尊重和專業精神,餐廳流傳下來的職業操守奠定了成功的基石。」
許多傳奇故事都是從員工所接待的客人開始,這也成為洛杉磯歷史的一部分。
這間餐廳的調酒師魯賓·魯埃達(Ruben Rueda)已在這裡服務了52年,更締造出自己的故事,不過他已在去年四月過世。過去五十年裡,魯埃達接待過許多知名的大文豪、藝人和音樂人,強尼戴普(Johnny Depp)、洛克·哈德森(Rock Hudson)、奧森·威爾斯(Orson Welles)、約翰·藍儂(John Lennon)和戈爾·維達爾(Gore Vidal)都是他的常客。他還當過史蒂芬·麥昆(Steve McQueen)和查爾斯·布考斯基(Charles Bukowski)的和事佬,並開車送他們回家。
他曾說:「我喜歡和人們聊天,讓他們開心。我不完全是想在酒吧裡工作才來這裡的,是因為我喜歡這裡的人。我在世界上最棒的地方工作,這裡就是我的家,我看客人的時間比看我老婆還多。」
就在魯埃達年初的追悼會的隔天,餐廳又失去另一位具好萊塢代表性的服務員—賽吉爾·岡薩雷斯(Sergio Gonzalez)。他在1972年加入餐廳團隊,接待過許多好萊塢名人。塔倫提諾在餐廳拍攝《從前有個好萊塢》的那五天裡,他就很喜歡岡薩雷斯,並堅持要他穿著筆挺的紅色外套入鏡,所有員工從上工第一天起都是穿這套衣服。
艾切韋里雅指著滾石樂團(Rolling Stones)曾坐過的位子說:「基斯·理查茲(Keith Richards)是賽吉爾在這裡服務47年裡交到的好朋友。他像是樂團的專屬服務員,他們和賽吉爾一起飛到西班牙和世界各地看演出,待他就像朋友和家人一樣。」
另一位重要的成員是受傳統訓練的法籍廚師—吉恩·魯(Jean Rue),他在這服務了54年,並設計排餐菜單。從1934年用到現在,他用餐廳裡的烤架,一個晚上可以烤超過80塊牛排和肋排。
艾切韋里雅指著滾石樂團(Rolling Stones)曾坐過的位子說:「基斯·理查茲(Keith Richards)是賽吉爾在這裡服務47年裡交到的好朋友。他像是樂團的專屬服務員,他們和賽吉爾一起飛到西班牙和世界各地看演出,待他就像朋友和家人一樣。」
另一位重要的成員是受傳統訓練的法籍廚師—吉恩·魯(Jean Rue),他在這服務了54年,並設計排餐菜單。從1934年用到現在,他用餐廳裡的烤架,一個晚上可以烤超過80塊牛排和肋排。
艾切韋里說:「魯主廚加入一些異國料理帶,像烤串燒(shish kabab)和匈牙利牛肉湯,讓許多好萊塢的東歐人有個可以吃到家鄉菜的好去處。他讓我們知道一位好廚師不只是以自我為中心或想成為焦點,而是設身處地想滿足客人的需求。」
好萊塢和Musso一起成長茁壯。
詢問度最高的座位,就是舊店的「卓別林雅座」,這也是店內唯一靠窗的座位。
艾切韋里說:「以前卓别林(Charlie)的辦公室在拉布里亞大道上(LaBrea),他常和藍道夫·范倫鐵諾(Rudolph Valentino)騎馬來餐廳,看誰比較快到,輸的人就要請吃午餐。他們會把馬拴在店門前,坐在這個窗邊的位子,才能看著他們的馬。」
在好萊塢和好萊塢高地中心(Hollywood and Highland)復興前,好萊塢和這條大道在1980、1990年代時曾經沒落,當時餐廳也受到了衝擊,2009年時幾乎是停業的狀態。
當時餐廳的屋頂漏水、餐飲的品質下滑,烤台也變成空蕩蕩的鬼城。有人想買下這個地方,但餐廳家族拒絕了,因為這關係到七十名員工和他們的家庭。
艾切韋里接管餐廳的營運,並和現任的行政主廚J. P. 阿瑪托(J. P. Amateau)一起打拼。他們修改菜單,在不更動原本菜色的原則下,加入了現代風味,他很期待下個一百年。
賽吉爾的女婿亞力克斯·加利亞多(Alex Gallardo)在餐廳做了十五年,也會延續著傳承下來的傳統和風氣,穿上餐廳的招牌紅色外套繼續服務。
坐在舊店吧台的加利亞多和L.A. Weekly 說:「賽吉爾教了我很多事,例如他教我在幫客人點餐時,什麼都不要想,微笑就好。」舊店還留有原本的烤架,因為這是餐廳主要的焦點。
「我從他身上學到的,就是做自己。他服務客人時就是像一般人,沒有假裝像誰,他都告訴我要自然。他也會突襲餐桌,逗客人開心,讓每個人都覺得自己享受著VIP尊榮待遇。」
魯埃達的兒子李歐在Musso已經服務八年了,他認為從父親身上學到最寶貴的一課,就是學到對那些善待我們的人忠誠。
上班前的李歐正在調整閃亮的蝴蝶領結,他說:「五十年來,馬克一家對我的家人都非常好。」
「對馬克家族還有這家餐廳忠心,是我唯一能做的回報。我爸爸是外向的人,大家也都很敬重他。他知道服務時什麼時候該回絕客人,而且客人也不會回嗆。如果客人鬧場,他會請他們不要再來,那些人都尊敬他。我們的客人其實很難搞,但我爸知道何時該告訴別人他的底線,你不會想去招惹他的。」
為響應老顧客們的需求,這次是自1955年以來,首度計畫拓店到隔壁,將會增加三間包廂。
2020年初,新裝潢的空間開幕。餐廳和Gensler設計公司合作,精緻的細節讓餐廳依然保有過去的歷史風味。新的空間設有溫控酒窖,而且三分之二的通道由訂做木板打造而成,牆上還有壁畫。
艾切韋里激動的說:「我們能展現的最高奉獻,就是透過壁畫。」
「舊店的壁紙是英國鄉村風景,餐廳的壁紙則是法國利摩日(Limoges)的鄉間景色,這是法籍主廚的家鄉,從1922年到1976年,廚房都是由他掌管的。至於新的店,我們為了稱頌創辦人的義大利家族,便刷上托斯卡尼的鄉村風景,來表示我們會延續歐洲的根源,並在服務和餐點上持續反應著同樣的風格。我們保留傳統的完整性,而且比起貼壁紙,這樣也比較實惠。」
「從我們的下一個世代我學到,改變這個具有歷史餐廳的每個步驟,他們都是抱著很高程度的關懷與愛護。我們從中學習,也會以同樣的方式對待新的空間。這個細節是讓我們餐廳繼續進步、傳承下去的重要關鍵。」
週年活動為期一週,從九月二十三號星期一開始,當天也會慶祝Musso & Frank餐廳將在十月發表的新書,邀請親朋好友一同歡慶。暢銷犯罪小說作家麥可·康奈利(Michael Connelly)為這本書寫導言,他也是餐廳的常客。
九月二十七號星期五,就是Musso & Frank Grill開幕整整一百週年,上午十一點鐘時,Musso & Frank Grill會在好萊塢星光大道獲頒一顆「優質」的星型獎章,同時餐廳門口也會舉行特別活動。
年輕的作家還是會來餐廳吸取歷史精華,他們會坐在吧台校對小說或寫作,以前費茲傑羅就是坐在這個吧台攪拌他的薄荷朱利普。塔倫提諾通常坐在奧森·威爾斯(Orson Welles)的包廂裡塗塗寫寫。《從前有個好萊塢》捧紅了店裡的威士忌酸酒,現在客人都會來一杯電影裡瑞克·道爾頓(Rick Dalton)點的威士忌酸酒。
榮獲艾美獎的美劇《好萊塢教父》,由麥克·道格拉斯(Michael Douglas)和亞倫·阿金(Alan Arkin)主演。理查·洛克(Chuck Lorre)在劇中編排了一幕在Musso吃午餐的場景,拍攝過程非常完美,阿金和出生演藝世家的道格拉斯也都是這裡的老顧客。
艾切韋里雅說:「走進餐廳,可以感受到一種歸屬感,而且會覺得自己是貴賓。我們不想失去這個特色,我們想要把這個氛圍傳給下一代,我們還會有下個100、200週年,而且不打算改變太多樣貌。」
和馬克·艾切韋里雅一起欣賞穆索和法蘭克的幕後故事: